主演《坪石先生》,化身岭南名士

来源:金羊网 作者:李丽 发表时间:2024-01-20 10:20
金羊网  作者:李丽  2024-01-20
谢君豪:电影之妙,在于“字里行间”

谢君豪:电影之妙,在于“字里行间”

文/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 李丽

“我经常说,演一个角色,要先感动自己,才能感动别人。《坪石先生》这部电影,无论是那段历史还是片中人物,都深深感动了我。”1月18日,电影《坪石先生》在广东韶关乐昌坪石老街开机,领衔主演谢君豪在开机仪式上说。

“中华粤北讲台开,战地春风桃李栽。”1938年,日军进入广州城内,中山大学、私立岭南大学、培正中学、培道中学等学校被迫迁移,在粤北坪石的数年成为抗战时期岭南教育者们救亡图存的重要篇章。

谢君豪扮演的黄际遇教授,正是那段历史中不可不提的传奇人物。作为当时中山大学数学天文系主任,黄际遇擅数学,精骈文,同时还是书法、棋艺、足球、剑道高手,被老舍形容为“博学鸿才真奇士,高风亮节一完人”。在坪石,他与卫梓松、杜定友、冼玉清等一众坪石先生坚持到最后一刻,令岭南文脉在烽火中得以延续。可当光明最终到来,黄际遇教授却在与师生们乘舟同返中大的途中不幸落水……

《坪石先生》导演甘小二说,他筹备该片多年,心中属意的黄际遇扮演者一直是谢君豪:“能演好那样的知识分子,同时又会说粤语,我一下就想到了他。”待剧本准备好后,甘小二在去年8月联系了谢君豪,不到一周的时间后者就回复:“不用找别人了,这个角色我来演。”

岭南文人,遇事能挺身而出

羊城晚报:您以前了解过黄际遇教授的故事吗?

谢君豪:说实话,我之前完全不了解。但我看完导演给我的剧本之后特别感动,后来导演又给了我很多关于黄际遇的资料,我自己也在网上找来看,发现这是一个特别有意思的人。黄际遇是一位名士,本人也非常有魅力和感染力。

羊城晚报:在故事的发生地拍摄,对您塑造人物帮助大吗?

谢君豪:绝对有帮助。我以前没来过坪石,这次来到这里,我会想象当年这群坪石先生在这里是怎么生活的。实感的体验,对一个演员的工作来说很重要。如果总在大棚里拍摄,很难体会到那种生活的氛围。

羊城晚报:今天演员们穿着戏服来参加开机仪式,已经很有氛围感了。您这件长衫前面有两个兜,似乎是个特别的设计?

谢君豪:这个其实是黄际遇教授当年的设计。一边的口袋放钢笔,红蓝各一支;另一边的口袋则放粉笔,你看衣服上还蹭到了一点粉笔灰。

羊城晚报:如果用三个词来形容黄际遇教授,您会用哪三个词?

谢君豪:学者,父亲,人。作为学者,他在战乱年代保全文化,保护学生,非常伟大。作为父亲,他并不高高在上,他也会唠唠叨叨,会为女儿的婚事烦恼,为儿子的安危担忧。因为他首先是一个人,一个正常的、接地气的、很有人性的人。

羊城晚报:您觉得黄际遇教授身上有什么岭南文人特有的属性吗?

谢君豪:他平时很风趣,很幽默,很有智慧。他不喜欢说大道理,但他会用具体行动来证明自己的理念。

其实不光是黄际遇教授,坪石先生们普遍都有一种岭南文人的风度。具体来说,就是平时没什么大事的时候,他们的状态都比较松弛,说话也比较随意;但一旦需要他们站出来的时候,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。

我自己也是岭南人,所以对岭南人的这种性格,我还是挺有感受的。

岭南故事,说粤语才有味道

羊城晚报:这次用粤语拍戏,感觉如何?

谢君豪:挺好。这样一个岭南的故事,说普通话总觉得缺点味道,对吧?

羊城晚报:但剧本应该不是粤语写的。

谢君豪:对,导演写的是普通话的本子,但我会把台词稍微转换一下。有时一句普通话变成粤语之后,它连语法都是不一样的。

每次转换台词之后,我会说给导演听一下。如果他说可以,那就定下来。

羊城晚报:所以,在台词上,您也进行了二次创作。

谢君豪:导演很相信我,给我很大的创作自由。一些重要的戏,他会主动来跟我聊,看看我到底想怎么演。我很喜欢这种大家互相交流、共同构想的创作氛围。

羊城晚报:黄际遇教授出生在潮州,会在台词中加入一点潮汕话吗?

谢君豪:会,我会去学习潮州人平时怎样称呼身边的人。比如在片中称呼一些年轻人的时候,我会用“阿弟”这个词。

这个人物在细节上还保留了一些潮州人的习惯,比如他爱喝茶、爱吃鹅。他还养了一只狮头鹅,本来打算在他女儿结婚的时候杀来吃。有一场戏是我一边喂鹅一边演的,很生活化。

羊城晚报:您有没有为黄际遇教授设计一些小动作?

谢君豪:对这个人物,我的设想是尽量不要有小动作。作为一名教师,尽管没那么严肃,但他总体上是很有大家风范的。

羊城晚报:黄际遇教授是个在学识和技能上都很厉害的人,可谓真正的文武双全。片中会展现他各方面的才能吗?

谢君豪:会,比如写书法。正好导演也是书法家,那书法指导就由他来当了。我是不太懂书法的,导演就会教我如何运笔。戏里头,黄际遇还会舞剑。演这个角色,我觉得很过瘾。

演过很多角色,每个都很难

羊城晚报:您过去演过很多角色,也得奖无数。这次的《坪石先生》对您来说还有难度吗?

谢君豪:虽然我演过很多角色,但是我觉得每一个角色都很难。

羊城晚报:您觉得演黄际遇教授最难的是什么?

谢君豪:最难的是他是一个很有内涵的人,比我有深度得多。所以除了努力看资料来丰富自己,我演这个人物的时候必须抓住重点,那就是他的所信所想。

电影里有一个很大的争议,就是他们的转移到底算不算逃跑。在黄际遇教授看来,这绝对不算一种逃跑,因为他心里一直有个深信不疑的信念,那就是战争一定会结束。他认为,当和平到来的时候,那就是知识分子们真正发挥作用的时候。所以,他会对学生说,你们要留下来,因为你们的大脑是非常宝贵的。

羊城晚报:片中是否有年轻人对他的理念表示不理解?

谢君豪:有,比如他的儿子。他不理解黄际遇为什么跟他的学生说一定要保全自己的生命,而不是鼓励他们冲上前线。他就跟儿子解释,他觉得在抗战中大家应该分工合作,保全中华民族的文脉也是很重要的事。

这场戏正好是昨晚拍的,我当时加了一个小细节——父子俩争论完之后,儿子还是不理解地走了,这时候黄际遇本来很挺拔的身影一下子就矮了下去。就是一瞬间,他好像老了很多。其实我就是想用这个细节,来表露一点这个角色内心藏着的伤感和脆弱。

羊城晚报:人物的立体可能就表现在类似的小细节里。

谢君豪:我一直觉得拍电影就是“字里行间”的事。它不一定都要靠大情节,反而是一些很细小的东西,能把人打动。

教人演戏,其实也是教自己

羊城晚报:您平时会教一些后辈如何演戏。在教育者这个身份上,您跟黄际遇教授是否有共鸣?

谢君豪:我只是教表演的人,黄际遇教授可比我“高级”太多了。

我一直觉得,教人其实就是教自己。比如,我不是专业教书的,所以不懂什么课程设计,我需要多看参考书,然后结合自己的经验,把最基本的一套东西总结出来,不然我怕教漏。这个过程是我自己先学习的过程,也算是一种温故知新。

另外,我是一名演员,而演员很容易以自我为中心,把自己当成第一位。但在教学时,我必须以学生为中心,依照每个学生的特点去教。这个过程能让我自己往后“退”一步,懂得平衡自己和外界的关系。

羊城晚报:您生活中算是一名幽默的老师吗?

谢君豪:我觉得自己还挺风趣的,但不知道我的学生觉得我风不风趣。

羊城晚报:黄际遇教授这个角色,能给您一些什么新启发?

谢君豪:黄际遇教授对天文、数学、骈文都精通,他的成就是我遥不可及的。在我看来,他是一眼看着大地,一眼仰望星空。在琢磨这个角色的时候,我常常想起《霍金传》。那部电影给我的感觉也是如此,霍金的眼睛在寻找宇宙。

我很想在电影里表现出这一点。这也是我过去饰演的角色很少有的一种特质。

作品感动人,要先感动自己

羊城晚报:您现在接戏的标准是什么?

谢君豪:第一标准肯定是让我有感觉。如果我对这个角色不动心,那观众更动不了心。

羊城晚报:那你容易动心吗?

谢君豪:容易。其实很多时候,你一旦接了一部戏,你就要想方设法让自己动心。作为演员,肯定有办法做到这一点。

羊城晚报:导演曾说,教育主题的电影难拍,文人主题的电影也难拍。对于《坪石先生》未来的票房,你怎么看?

谢君豪:说实话,我不会想那么多,因为这些东西不是我能控制的。我能控制的只是我对角色有没有感觉、我和导演有没有火花、我对团队有没有信任感。票房从来不是一条公式,如果有公式,那电影人早就发达了。

但我相信这个剧组的努力。比如导演,他是一个艺术家,而且他是一个心态开放的人,能吸收很多人的长处。

我很幸运能有这次机会。我一直深信,作品要感动别人,首先要感动自己,而我已经被感动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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坪石先生:战地春风桃李栽

1938年抗日战争期间,广州沦陷,中山大学等学校被迫迁移,大批师生从广州到云南澄江再到粤北坪石,一波三折,在战火中坚持办学,最终胜利重返广州。

坪石办学四年多,是抗战时期岭南教育工作者坚持救亡图存、教书育人的重要篇章。电影《坪石先生》以抗战烽火中这段可歌可泣的历史为背景,讲述中山大学黄际遇、卫梓松、杜定友等教育大家在坪石坚持办学、从容治学,令岭南文脉在烽火中得以延续的传奇故事。

作为一部本土创作电影,《坪石先生》汇集了众多广东一线电影人,还吸引了来自香港以及北京、江浙等地的近80位演员参演。影片将再现1944年11月11日中山大学20周年校庆日的场景,并将以1比1的比例还原20世纪40年代中大校舍建筑群。影片预计于今年11月中山大学百年校庆之际献映。

“‘坪石先生’并非是某一个人,而是群像。”《坪石先生》导演甘小二介绍说,“这些教育家虽未奔赴战场,却个个都是教育界的民族英雄。‘坪石先生’是一个传奇,他们的故事给了我们很多精神力量。希望我们的电影也能够拍出这种精神力量,从而激励更多人。”

“坪石先生”黄际遇

黄际遇1885年出生于澄海,著名数学家、教育家。他学贯中西,兼长文理且书法、楹联、棋弈无不精通。他执教南北大学数十年,桃李满天下。他在日本留学时曾翻译《几何学》,此后又继续引进西方数学,译著包括《续初等代数学》《微积分》《群底下之微分方程式》《近世代数》等。除数理外,他曾在中大文学院开《历代骈文》等课程,著有《班书学说》《潮州八声误读表》等书。其现存的40多部日记,均用毛笔书写,内容包括数学、文学、历史、书信、对联、诗文、棋谱、音韵、训诂等多种研究心得。

1926年,中山大学原数学系扩大为数学天文系,并积极筹建全国大学的第一座天文台。黄际遇回到广东,任理学院数学教授。1936年,黄际遇再次回到广州,出任中山大学教授,分别给理学院、工学院、文学院三院学生授课。

1940年9月,中山大学由澄江迁往粤北坪石,再次请黄际遇回中山大学任教。他担任数学天文系主任兼校长室秘书,同时还为中文系高年级学生讲授骈文等课。1945年抗日战争胜利后,分散各地办学的中山大学师生,陆续返回广州校址。黄际遇一行80余人,赁大木船一艘从粤北的北江乘船返校。途中,黄际遇失足坠于江中,终年60岁。

“坪石先生”卫梓松

卫梓松,广东台山人,毕业于北京大学土木工学系1916届,曾任中山大学建筑系主任。

卫梓松著有《实用测绘法》,蔡元培作序。

1945年中山大学为避日寇来犯紧急转移,卫梓松为敌所围,在敌利诱下宁死不屈,最终自杀殉难。

“坪石先生”杜定友

杜定友出生于上海,祖籍广东省南海西樵镇大果村。1917年,杜定友就读的南洋公学准备兴建图书馆,校长决定派品学兼优的杜定友赴菲律宾大学学习图书馆学,以备日后之用。南洋公学往年派遣留学生均为大学毕业生,选派中学生留学,杜定友属首例。

杜定友在菲律宾大学的毕业论文是《中国书籍与图书馆》。受英文目录编制法的启发,他开始研究汉字排检方法。留学三年间,他共获得文学、图书馆学、教育学三个学士学位和中学教师资格证书。回国后,杜定友成为当时新成立的广州市立师范学校的校长。除在学校设置图书馆管理科、开设相关课程外,他还奉命改组文德路的省立图书馆。1936年,杜定友在中山大学主持图书馆事务并任教授,更为中大新图书馆进行设计。

抗日战争爆发,广州沦陷前夕,杜定友指挥图书馆员工将中山大学贵重图书装箱。木箱不够,便把书架、桌子、黑板等改做木箱,最后装成299箱共5万余册书籍。之后,杜定友押运书籍,随中大迁徙,途中设计了能“装书即走”的木箱,人称“图书馆木箱化”。

杜定友是我国近代图书馆事业和近代图书馆学的奠基人之一。作为“坪石先生”之一,他为岭南文脉的保存作出了卓越贡献。

编辑:严哲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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