鉴证科｜《海的尽头是草原》：家的归宿是接纳

文/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 李丽

鉴定对象：《海的尽头是草原》 

上映时间：9月9日

尔冬升这次放弃了技巧，将故事交给时间和空间。时间，贯穿了一个女孩的大半生；空间，从她的故乡上海到最终归宿大草原。流淌其中的，则是尔冬升现阶段最想拍的主题“人心中所有的善意”。

故事的大背景是20世纪50年代末的“三千孤儿入内蒙”，但尔冬升只对焦了其中一个名叫杜思珩的女孩。跟周围的孩子比起来，她尤其独立和倔强，这样的性格也注定了一场发生在多年后的悲剧——她离家出走，想回上海找母亲，却半路陷入致命流沙，最终是她在草原上的哥哥那木罕用自己的性命换回了她。

什么是“人心中所有的善意”？除了那木罕毫不犹豫地救下跟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她，还有她的草原养父母，尤其是额吉（蒙语里的“妈妈”）自始至终对她的无条件接纳。杜思珩刚到草原时，额吉接纳了她所有的不合作。因为即使语言不通，额吉也能理解她内心的困惑、愤怒和悲伤，用爱慢慢为她疗伤。十年后杜思珩出走，额吉发现原来过去的伤痕还未被时间抹平，她也还是选择了接纳——她甚至嘱咐儿子，陪“女儿”一起去上海。而当悲剧发生后，她也埋下所有的悲伤，再次对心中满是愧疚和悔恨的杜思珩伸出了双手。

什么是“人心中所有的善意”？答案正在马苏饰演的额吉身上。她像接受大自然一般，接受生命里发生的一切变数。她既养育从小因为高烧而烧坏了嗓子的亲生儿子，也养育因为吃不饱饭而被送来草原的上海养女。杜思珩这样的孩子，放在现在的网络语境中便是不折不扣的“熊孩子”和“小作精”，但额吉却始终接纳她的一切。也正是这份彻底的接纳，让杜思珩最终跨越了她生命中的两座大山——被亲生母亲抛弃的痛和令草原哥哥牺牲的悔，平安平静地活下去。

海的尽头是草原，家的归宿是接纳。

影片的叙事方式，或许会让人觉得有些平淡。但细品之下，片中对于兄妹关系的对照却颇有深意。除了那木罕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，杜思珩在上海还有一个同胞哥哥。后者在自己和母亲的生命都接近尽头之际，前往草原寻亲，在众多相关人士的叙述中拼凑出妹妹过去的遭遇。最终，亲生兄妹终相见，哥哥第一次说出了埋藏心中的秘密——为何当年母亲在他们之间选择了“抛弃”妹妹。当看到如今的杜思珩早已释怀的笑脸，他终于可以把沉重的往事放下了。

我最喜欢影片的结尾设置。故事从上海母亲想找回亲生女儿开始，却没把两人最终相见当成结局。上海母亲最终过世了，100岁的草原额吉用蒙语为千里之外的老姐妹祈福。今天分别的人们，总有一天会再相见。

看这部电影，总能时时感受到尔冬升当下的心态。这确实不是一个年轻导演能拍出来的电影，因为年轻的导演或许能拍出更浓的情，让我流更多的泪，却未必能让我看完之后心头沉重又轻松。这是一个关乎爱的故事，更是一个关乎生命的故事。而尔冬升想要告诉我们的就是：无论生命中发生了什么，我们都要相信人心中的善意。

尔冬升不但是这么想的，也是这么做的。有的人讽刺这部电影的选角是《演员请就位》的“售后”，因为其中的老演员新演员，有不少都跟尔冬升在这部综艺里合作过。但从结果来看，他的信任并没有被辜负。马苏全片蒙语演出，王锵扮演的蒙古哥哥令人惊喜，曹骏扮演的汉语老师也让人信服。所谓人性善意的正向流动，大致就是如此吧。